丁玲玲睁开眼的时候,觉得自己格外的迟钝,分不清自己到底清醒没有。 过了好一会儿,丁玲玲才总算看清楚,自己看到的是银红色绣石榴葡萄的纱帐,帐外,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子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摆弄什么。 这是在绣花吧?丁玲玲微微侧身,想要仔细的看看,那女孩子便似乎感觉到了纱帐中动静,抬起头来,放下手里的东西,挑起纱帐,就笑道:“大少奶奶醒了?正该喝药了。” 说着就叫外头:“知春。” 丁玲玲疑惑的眨眨眼睛,看着这女孩子的装束,这是一个瓜子脸的姑娘,蓝色小褂衣裙和白色挑线裙子,乌油油的头发上带着两根金簪子,脸颊边一对儿珠子坠子。 这也太不寻常了,丁玲玲不明所以,这是怎么一回事? 那女孩子走近来扶她坐起来,外头有人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,就见一个年龄打扮都与这女孩子近似的绿色衣服的女孩子,端着一个碗走进来。 这仿若古装电视剧的场景,让丁玲玲心中的疑惑与不安越来越重,直到那药碗端到她跟前,她一眼瞥见碗中的倒影,双手一颤,紧紧的咬住了牙。 丁玲玲向来是越是事关重大越冷静的性子,此时眼睛用力闭合了一下,已经冷静下来,并不接那药碗,只是说:“把镜子给我。” 蓝色小褂的女孩子笑道:“大少奶奶好些了再理妆也使得。” 丁玲玲那也是做惯了大小姐的,习惯了令行即止,此时不由的微微皱眉,这所谓的大少奶奶,似乎不十分使得动人呢。 她不接药碗,也不喝药,只是重复了一遍:“把镜子给我。” 看起来她终究还是主子,坚持之下,那蓝色小褂的女孩子总算去拿了镜子来,捧在她跟前,丁玲玲就怔住了。 再冷静的人,看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,也会怔住的。 她于这种茫然的状态很久很久,那些人拿走了镜子,喂她喝药,扶她躺下,她也没很大的反应,茫然的顺从着,似乎还在做梦一般。 她应该还是郑家的大小姐丁玲玲,虽然父母是家族联姻,对这个婚姻的衍生物并不太亲近,可至少在物质上没有亏待过她,从小也是管家保姆伺候着长大。 她今年才二十岁,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,已经兼职在家族集团做了中华区财务总监的特别助理,熟悉家族集团的财务工作,这也是父亲给她的定位,客观而准确。昨天她急匆匆的前往总部,在机场高速上…… 天旋地转,漫天的血色回来了,丁玲玲定了定神,她遇到了车祸,可是,那现在她也应该是在医院里,不是在这个仿若古装电视剧的地方,演一个大少奶奶呀! 这称呼,简直像红楼梦。 这梦好奇怪,好不真实! 丁玲玲在心底对自己说,我应该赶快醒过来,醒过来就好了。 醒过来我还是我自己!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药里有安神的成分,丁玲玲这样催眠了自己,果然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。 二月的京城正是寒意逼人的时候,晋国公府各房早烧的暖融融的,仿佛春日一般的舒适。丁玲玲却觉得心里热的憋闷的厉害,简直出不了气似的,这屋里一个人也没有,她忍不住自己下床来,打开窗子。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,她深吸一口气,才觉得仿佛敞亮了些,可是停了一下,她不由的又深深的叹了口气。 已经三天了,她还是难以接受她穿越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,经过三天的观察,不动声色的套话,她知道自己现在叫夏惜月,是朝廷淮安郡王的嫡女,出身尊贵,十七岁时,由皇上亲自赐婚,嫁给了晋国公仲家的嫡长子。 这些仿若是小说的情节,如今活生生的摆在她的跟前,无从逃避,这一个时空是什么样子,她一无所知,要如何离开,变回自己,更是毫无头绪,丁玲玲再不情愿,她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暂时变成了夏惜月这个事实。 丁玲玲一开始正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,才开始用身为夏惜月的这个角度来看这件事,自己是怎么成为了夏惜月的呢? 这个时候,丁玲玲的冷静克制的性格起了作用,她想起自己的车祸,联系她现在奇怪的状态,她几乎是不情愿的猜测,丁玲玲或许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亡了,不知道怎么回事,她的灵魂却飘荡到了这里,那么,夏惜月呢? 这件事她没有任何头绪,但至少她有常识,丁玲玲很快意识到,既然这并不是一场梦,她如今已经真切的活在了这个空间,那她就不能叫人看出破绽来,别说在这个时候,就是在现代,这也是骇人听闻的事,古代笔记上被烧死的妖怪,说不定就与自己有同样的经历。 自己可不能叫人当妖怪烧了,丁玲玲苦笑,她得活下去,不管到底怎么回事,活着才有希望。 而她想要活着,就要成为夏惜月才能活下去,是的,从今以后,她就是夏惜月了。 用了这么长的时间,接受了这个事实,她反倒觉得心中轻松了些,这才有心情打量这间房间。 房间不小,门上挂着锦缎棉帘子,屋里靠墙放着一张黄花梨的拔步床,窗下打了大炕,两边一溜四张黑漆椅子,铺着杏黄杭缎绣梅花坐垫和同色的椅搭,就是以丁玲玲的眼光来看,这屋里不论是陈设还是用具都十分精美,奢华的不动声色,可见底蕴。 当听到头衔的时候,她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,而这个时候,她更是有了体会。丁玲玲平日里学业重,后来还加工作,闲暇时间不多,偶有闲暇,也就听听音乐,看看小说,红楼梦看的最多了。 这会儿,就是用红楼梦里的描写来比较,这样的人家也是非同寻常的。 她觉得有些冷了,正要回床上去,棉帘子一动,进来的正是前儿那个穿蓝色小褂的丫鬟。 她进来见丁玲玲站在窗边,连忙道:“大少奶奶怎么在这里吹冷风呢?您这才略好一点儿。这屋里人呢?一个个都哪里去了?这样不经心!” 说着就来扶她,丁玲玲,不,夏惜月这几日虽说心神不宁,耳朵倒也没闲着,知道这丫鬟叫知秋,是这屋里的一等大丫鬟,她这屋里近身服侍的管事妈妈两个,一等丫鬟有四个,二等丫鬟六个,其他的丫鬟连同院子里跑腿的小丫鬟,婆子等,大约几十个人。 不过同样的四个一等大丫鬟,她却觉得似乎这个知秋比别的丫鬟都要有脸面些似的,说话仿似更大胆些,也肯管事儿。 夏惜月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,她深知道,只有知道的越多,越不容易露陷,心中便是再疑惑,她的脸上也没什么动静,此时也只是看了知秋一眼,就让她扶着回到床上去了。 知秋见夏惜月一言不发,也没什么表情,倒也不觉得奇怪,一边伺候着夏惜月坐回床上去,整理锦被,又手脚利落的去关窗子:“大少奶奶的身子也才略好一点儿,哪里经得起冷风这样吹,叫王妈妈知道,自然又是我们的不是了。” 这话说的夏惜月微微皱眉,就算她初来乍到,这话听起来也十分不像,只是她还十分的不了解,便把这点儿不适压了下去。 这样仿佛才是常态,对于夏惜月的一言不发,知秋没有丝毫的奇怪的神情,正此时,这屋里的另外一个一等大丫鬟知夏掀帘子走进来,手里端着一个托盘,进门儿并不先管夏惜月,反是见了知秋,先就笑道:“知秋姐姐怎么进来了,今日不是不当值么?” 丫鬟们是轮值的?夏惜月心中暗暗点头,颇有兴致的看着这场面。 细节往往比言语能透露出更多的东西。 知秋道:“亏你还问我,我还正要问你呢!我今日是不当值,先前往园子里去的时候叫三姑娘瞧见了,吩咐我往上房送瓶花去,我想着都走到这前头来了,也进来瞧瞧大少奶奶今儿可好些,进门竟然一个人没有,大少奶奶自个儿在那窗子边上。” 这知秋说话跟爆豆子似的爽快,也没给人插嘴的空儿:“也不知你们怎么伺候的!里头竟一个人没有。这天气,屋里本来烧的暖融融的,越经不起外头的冷风,就是我们也得仔细呢,何况大少奶奶本来弱些。若是吹的冷了,如何了得?叫王妈妈知道了,我瞧你要怎么说。我赶着劝了大少奶奶关了窗子进来,你就回来了。” 又是王妈妈。 夏惜月见知夏一脸不自觉的讨好笑容中又有几分不以为然,越觉得这些丫鬟的心理都十分有趣,看起来知夏是认为知秋是需要讨好的,但对她长篇大论的说大少奶奶又有点不以为然。 果然,知夏笑道:“我今日一早上都在屋里呢,是刚瞧着时辰,想到大少奶奶早上就吃了两口御田小金米粥,怕觉着饿,去厨房拿些点心回来预备着,我出去的时候,绿柳还在院子里看着人浇花呢。偏我到了厨房,说是红豆馅儿的山药糕才上笼,我就等了一会儿才得,回来就迟了些。谁知道她们又哪里去了呢?这可怪不得我。” 这屋里先前的动静,夏惜月是最清楚的,早上醒过来的时候,进来伺候的大丫鬟是知夏和绿柳,不过早饭后,绿柳跟知夏说了她去后头看着人熬药去,就出去了。 知夏当着她的面儿敢这样胡说,这于夏惜月来说,已经能够明白很多事了。 越是以平常的态度说的话,做的事,越是能够流露出真实的观感,夏惜月心中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个大概的形象了。
小说《穿越嫡女不好惹》 第1章 试读结束。